本书属于“新时代法学教育丛书”。本书在中国法律史料考据的基础上，对夏商时期至新中国成立前的法律制度进行了全面介绍，对中国历史上的法律思想、法律制度、法律事件、法律人物等各种法律现象加以叙述分析，对法律秩序类型的演变、价值做出评判，对法律发展的规律加以总结。

中国法律史课程主要向学生全面、客观地介绍中国历史上的主要法律思想、法律制度、法律运行及其规律。引导学生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方法，理解、分析、评价历史上的法律现象，加深学生对于法律知识的掌握，提高法律分析能力，进一步构建起法学理论的知识体系，树立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信念。

张生  男，辽宁兴城人，法学博士，现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研究员、博士生导师，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法学院法制史教研室主任。曾在《法学研究》《中国法学》《法学家》《政法论坛》《比较法研究》《行政法学研究》等期刊发表学术论文30余篇，出版学术著作、译著5部。兼任中国法律史学研究会常务理事、中国法学教育研究会常务理事。

中国法的起源

法律起源与社会发展息息相关，早在文字诞生以前，应当已有法律的萌芽出现。正因如此，我们现在很难确切地知道中国传统法律具体起源于何时。不过，通过后世的神话与典籍以及新石器时期的考古发现，我们仍可推测出中国传统法律起源时期的一些特点。正如《左传·成公十三年》所言，“国之大事，在祀与戎”，法律之起源当带有军事色彩与神权色彩。

一、刑起于兵

中国法律的起源与军事发展应当有所关联。在夏商以前，中华大地散居着众多部落，而各部落间时常发生战争。通过部落战争，各部落逐渐兼并融合，并最终发展出涵盖众多部落的盟主，这便是权力国家的雏形。战争当中，对于部落中人进行有效组织是极为重要的，而进行组织则需要规则，这些规则在制度化以后便形成了所谓的法律。

在战争当中，存在对内的规则与对外的规则。对此，《国语·鲁语上》有过相对系统的总结，其云：“大刑用甲兵，其次用斧钺，中刑用刀锯，其次用钻笮，薄刑用鞭扑，以威民也。故大者陈之原野，小者致之市朝，五刑三次，是无隐也。”

对外而言，部落盟主需要通过军事征讨的方式惩罚不服从其权威的其他部落，以维护自己的盟主地位。这就是《国语·鲁语上》所说的“大刑用甲兵”“大者陈之原野”。

对内而言，进行军事行动之时，需要对己方人员进行组织与管理，对违反军纪的行为加以惩戒，这便是《国语·鲁语上》所说的“斧钺”“刀锯”等惩罚方式。

早期的法律，尤其是刑罚，与军事具有很大的关联，这一点在《尚书》等古籍中也可见到一些相关材料。如《尚书·甘誓》载夏王朝征伐之事，有“用命，赏于祖；弗用命，戮于社”的表述，就明确体现了这一特点。可以说，中国传统法律的起源带有相当程度的军事色彩，与新石器时代部落之间的战争息息相关。

二、神权色彩

人类历史中的古代文明在兴起之时，几乎都带有一定程度的神权色彩，中华文明自然也不例外。在中国的上古传说中，法律乃是由尧舜时期的司法官皋陶所创制。作为传说中的司法官，皋陶在断案之时会使用名为“獬豸”的神兽来判断当事人是否有罪。獬豸的形象类似于长了一只角的神羊，汉代的《论衡》如此描述獬豸：“一角之羊也，性知有罪。皋陶治狱，其罪疑者，令羊触之，有罪则触，无罪则不触。”这种传说无疑体现了早期法律的神权法色彩。

这一观念也体现在汉人许慎所著的《说文解字》中对“法”字的解释方法。在解释古体的“法”，即“灋”字时，《说文解字》认为：“灋，刑也。平之如水。从水，廌所以触不直者去之，从去，会意。”所谓的“廌”即獬豸一类的神兽，其会“触不直者”，即接触有罪之人，从而帮助司法官断案。皋陶与獬豸的传说以及《说文解字》对“法”字的解释或与事实有所不同，但这种记载表明了神兽獬豸这一观念在早期法文化中的流行。换言之，传说所载不一定为实，但其反映的观念是确实存在的，由此可知上古时期法律带有一定程度的神权色彩。